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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居士在海城大悲寺的体会 八

导读:一位居士在海城大悲寺的体会 八水池车就这样一直开着,不知道多久,空气中传来一股湿润的气息。转头一看,漂亮呀,月光下,一大片水面正粼粼的闪...
一位居士在海城大悲寺的体会 八

水池

车就这样一直开着,不知道多久,空气中传来一股湿润的气息。转头一看,漂亮呀,月光下,一大片水面正粼粼的闪亮着,我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这个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看守的水库吗?好大呀,真是太漂亮了!车停了下来,水库的黑暗处走来几个女人,和车上的居士交谈起来。听了她们的谈话才明白,这几个就是目前在看守水库的女居士,我们还没到的时候,因为怕人偷鱼,就自己来守了。几个女人,胆子这么大,真是厉害呀!

因为车要到下院卸货,女居士挤上车,继续前进。下院离水库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好几十分钟才开到。早已听说过下院的名气了,只是现在是夜晚,没办法看仔细,只隐约的看见,下院似乎在一个小小山村的最外围,石头垒的围墙,几间小平房。寺院外面就是高高的山,在夜色中显得黑黑的,来到东北还没见到过这么高的山势。听说下院在一个大山谷的入口处,山谷里全是原始森林,走十多里都见不到头,里面有非常可口的山泉水,景色十分漂亮。当然,这些我都是听那些进去过的师兄说的。

敲门后,庙里面开始忙碌起来。师父们正在坐禅,过来一群披着围斗的沙弥尼,手脚麻利的开始卸货。我想上去帮忙,却被制止了。女居士说,那都是出家师父们,你一个男人去那太不方便,就站在这里看吧。于是,我理所当然的作起壁上观。

由于天黑,而且出家师父都带着围斗,看不清脸,但从身型来看,应该都很年轻。很难想象,那么瘦小的身材,居然能有那么大的能量。我们两个大男人抬着都很费劲的东西,两个瘦小的师父居然很容易的就抬走了,莫非她们都有内功??

一车货很快就卸掉了,接下来的工作是要把这些狗从笼子里一个个抓出来,用绳子栓好。这样的工作自然就要我们几个男人做了。王居士负责用套索套狗,我们则拿麻绳拴狗脖子,栓好后就系在院里的柱子上。这个实在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因为狗实在是太害怕,被索子套住的时候,总是不停的挣扎,露出牙齿嘶咬,而我套绳子的手离狗的牙齿不过几厘米远,只要拿索子的人手松一点,我立刻就得挨咬。心里念着佛,小心的伸手去套绳子,那狗肚皮朝天,头被摁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我,喉咙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哎,好人也难做呀,我不禁感叹。

说实话,这些狗也真的很可怜,一旦你放开它,牵住绳子,它觉得你不会马上伤害它了,马上就摇着尾巴,讨好的看着你,希望能求得你饶过它一命。同样还是呜呜的叫着,但那声音的含义却已完全不一样了。哎,可怜的家伙,号称是最忠诚于人类的动物,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它又怎么会知道,它能够为之付出生命代价来表示忠诚的主人,一开始养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吃掉它呢?不禁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记忆已不太清晰,只是听我母亲说,那时候我和狗一样高,它老是跟着我跑来跑去,而我有时候还会骑在它背上。这条狗最后被我父亲叫上人打了。听说杀狗的时候,狗想跑,于是叫住它,不许它动,它就真的趴在地上,看着那大棒子打下来。听我母亲说,当时我哭着不肯吃那狗肉,而我母亲也因了这个原因,不愿意再养狗了。

正想着,那边忽的一乱,王居士被那条最厉害的狗咬了。咬人的狗被套索死死的按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王居士则低头坐在地上,女居士们忙着找这找那去处理伤口。大家合力将肇事狗栓好,王居士的伤口也清洗好了,师父们告诉他许多治狗咬的土方子,一再的叮嘱他天亮记得去打狂犬疫苗针,王居士随口答应着,我看他那随便的样子,很怀疑他明天会不会去打针。

接下来,我们坐上车,赶到水库,开始连夜看守。车停在水库拐弯的一个僻静处,我们有三个人(一个临时来帮忙的老居士),两人一班的巡逻,一人在车里睡觉。因为精神还好,我要求巡头班。这一巡下来才发现,水库真的很大,从水库这头走到那头,半圈,普通的速度大概要走40多分钟。而且这里地势也很复杂。水库的一个角落靠近一个小村子,其他的地方全都没有人烟,一路巡来,到处都是黑黑的山。我总怀疑那山最黑的地方躲着人,老用手电照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哎,这样的荒山野外,要是被人偷袭了,往哪里一丢,找都找不到,难怪亲藏师说要注意安全了,我瞎想着。

巡完一班后,不想到车里窝着睡觉,于是在水库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看那月色下的水面。那一圈圈的鳞光还真是好看,也不知道幽深的水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听说,天人看水是琉璃,鱼龙看水是云烟,要是人也能这样的自由出入水中,那应该也很有意思吧。呼的,一尾大鱼弹出水面,在空中短短的掠过,啪的一声又落回水中。哈,想来这个家伙也是鱼类中的好奇者,就象我想知道水底的世界一样,它应该也是想知道水面上的世界吧。我还能学游泳,但它却是永远学不会走路的了。

夜更加深了,这深山居然冷得让我有点禁受不住了,无奈中,只好坐回车上,蜷着身子,开始睡觉。

凌晨被叫醒的时候,我才发现身体已经被冻僵了,就这样蜷曲着靠在车前排座上,已经是不能动弹。费了很大的劲我才从车里爬了出来,走到水库边,舒活着血脉,此时一阵阵的寒意才从身体深处涌出来,不禁连打几个冷战。难怪以前在公园里老看见那些老头老太太站在草地上抖呀抖的,原来这样发抖确实满有用的,至少可以去寒啊。

东北的早晨天亮得特别早,晨曦中的水库已不复昨晚黑暗幽深的感觉。没有风,薄薄的雾稀稀的笼在水面,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旋,贴着水面,轻纱般的流动着。澄滤了一夜的水是清清的,到中间竟然带着点青绿的颜色,却果然可以用玉鉴琼田来形容呢。四围的山也是静静的,连鸟儿都不见一只。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大概是虫儿都不早起了,所以鸟也改了作息时间了吧。站在水边,深深的吸一口清新湿润而略带点腥味的空气,幻想着这一口将那山的清秀,水的灵气尽皆吸入,一时心里倒颇有点庞居士一口吸尽西江水的感觉,这样的山,这样的水,我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每日里对着这神仙景色,真是神仙日子呀!

尽管我一直觉得中国的古人非常聪明,但当我看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所要住的“家”时,仍是忍不住再次佩服我们先辈的智慧。古人早已说过,无限风光在险峰。也就是说,风景好的地方必然也是远离红尘的,也必然是生活环境艰苦无比的。

一间红砖房,以前大概是个库房,地方倒是不小,中间一堵墙格成了两个房间。大的一间房,从屋里可以直接看到天空,只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屋顶是完好的,窗户上的玻璃全部被打烂,据说是附近村民恼火这些人不让他们偷鱼而干的。我们住小的一间房,小屋子倒不漏雨,屋里就一个大炕一张桌子,一堆柴火,除此外一无所有。窗上的玻璃照样被人砸掉了,用塑料布遮着。我细细的看着,屋里灰很重,桌上供着西方三圣,让我惊喜的是,屋里黑黑的墙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念佛是谁,哈,这里原来也有同参呀。想来一定很精进!

推开吱嘎做响的门,四处看了一圈,发现一个问题,这里好象没有厕所?这可是个大问题呀!一问原来暂时留守在这里的居士,他指了指后面没人的山和水渠。啊,这样呀,还真够自然的,要是被人碰到可就麻烦了。忽的想起历史上一个狂士,名字忘记了。此君颇有才名,有贵人来拜访他,见他赤身裸体的躺在外面,于是访客问他,你怎么不知礼,不穿衣服呢?狂士说,天地就是我的衣服,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要跑到我裤裆里来了。这个答案倒是妙,要是我被人碰到了,也学学他,就说天地就是我的茅厕,谁叫你跑到我的茅厕里来呢……

放下东西,就着湖水洗了洗脸,我和大刘居士分开两边来看守水库。我的位置在山脚处,视线很开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身边宣化上人讲解的楞严经浅释开始看。清晨,湖边,盘坐阅经,意境果然不错,好的环境效率也非常高,不一会就看过了十多页,以前不明白的一些问题也有了个答案。

看累了,合上书略略休息。想起学佛前,这样的环境下,我都是带着钓竿在垂钓,而现在,我却跑来保护这些鱼了,世界还真是奇妙呀。

远远的湖边,走来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人不时的蹲下来,在湖边捞着什么。偷鱼的吗?这么大胆,没见我坐在这里吗?但是看那样子也不太像呀。我盯着她,直到她慢慢的走近。看清她后,我倒被吓了一跳。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非常瘦小,脸上长着一个几乎有半个脑袋大的瘤子,坠得她脑袋偏向一边。单薄而破烂的衣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买的了。她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在水库边捞着那些漂在水面上的死鱼,动作笨拙而缓慢。哎,应该是家境太贫苦,就想来拣点死鱼回去吃,真是可怜呀。该不该阻止她?我犹豫了。我自来就见不得这些可怜人,见到这样的人,要我上去赶走她,抢下她手中的死鱼,我估计自己会受不了她那哀怨的眼神。就这样,我目送着她的身影缓慢的走出我的视线。哎,世间可怜的人真多呀,我却只能是看着……

放下手中的经书,眼前秀美的景色依旧,心却是沉甸甸的,难怪地藏菩萨会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看着这样的可怜众生,你能舍弃吗?哎,愿我当来亦能如诸大菩萨,令一切众生病苦皆除,究竟安乐。

在这水库,有一对居士夫妻常年义务看守。他们两租住在水库对面一个小砖房里。平时非鱼讯的时候,都是他们两在这默默看守。

每到上午10点多,我和大刘居士从水库这头出发,步行到对面居士的屋里去过斋。一路上会经过2个小小的村落。一些老人和孩子会好奇的打量我们,有时候,一些人甚至会来问我,你是不是来守水库的?看来年年都有守水库的人来,他们也是早已知道了。

居士夫妻租住的是附近村民的房子,房子就起在水库边,视野开阔。很典型的东北农家,矮矮的围墙,堆得高高的玉米秆。不同的是,房子旁边锁着一条非常凶猛的狼狗,一见我们来就不停的叫着,想冲过来,所幸是用铁链锁着的。听见狗叫,居士迎了出来。听说他已经50了,可看上去年轻,好象只有四十多岁,气色很好。他妻子可能因为东北天气的原因,现得苍老些。匆匆说了几句,居士就去接我们的班了,他要等我们吃了饭再交班,那里不能少人。

一进屋,大厅里一个大灶台,一个大水缸,除此就什么都没有了。里屋也就是一个炕,一张桌子,看着这样的地方,我觉得比起我们住的寺庙,却也差不太多了。听说他们夫妻放弃自己的家,在这里守水库已经有些年了。女居士开心的端上早已做好的饭菜和各种特地准备的水果,脸上风霜侵蚀的皱纹也一条条的展开。"多吃些,吃饱,你们辛苦呀。",听着这话,实在有些感动。这饭菜也特别的香。我们吃着,居士一边看着我们,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居然让我有了一种家里的感觉。

先吃完饭,大刘还在继续,我走出后门散步。水库边是篱笆围着的菜地,从这里看不到我们守水库的房子,被山挡住了。但对面一大片滩地到是看得很清楚。女居士走了出来,指了指对面的滩地“下午去那里帮我守守吧,我要去弄点柴火来”于是,下午我又转移了战场。

说是滩地,其实也就是水库边的一片乱石滩,水大的时候应该是被淹在水底的,旱的时节就露了出来。一条小溪蜿蜒流入水库,旁边不远处是一小片杨树林,再后面有一个小村庄。

乱石滩上长着很多野菜。这倒不是我认识,而是因为,不时的,就有村里的村民带着篓子来这里找野菜。问了问,说是在找水芹菜,这名字,听了就好吃,再看看,嫩嫩的,满好看的样子。

地方开阔,风很大,刮在脸上居然觉得生痛生痛的,难怪女居士一脸的苍桑,这样的风,实在是比刀子还狠呀。

远远的,溪水中走来几个人影,手里拿着什么。好象是网,抓鱼的?我猛的警醒起来。只说这个水库是被我们包了,可没说这条溪也不能抓鱼呀,我凭什么管他们呢?细细的看,清澈的溪水里不少小鱼苗游动着。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界限,溪边离水库10米远的一棵树是我的底线了,如果他们过了这棵树,我就赶走他们。就这样,我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们。抓鱼的是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应该是闲得无聊来找乐子的,没学佛前,我也这样干过。

鱼呀,快快过到树这边来,到这里来我就可以保护你们了,我默默的念着,大群的鱼苗受到惊吓窜了过来,那几个年轻人看了我一眼,却始终也没有走过我默定的范围。直到他们离开,我才坐下休息,这时到觉得有点紧张起来。要是当时他们过来了,不肯走怎么办?难怪居士要养一条大狼狗了,有这个家伙也相当于有核武器了,威慑力不错的。

渐渐的,天色开始暗了,我坐在湖边看晚霞。红彤彤的云彩,布满了半边天,那背光的地方却是一种深深的靛色,看上去和黑色差不多,夕阳却不知道隐在哪片云霞之后。湖面金光闪闪,仿佛一池水都成了金汤。小学时候老师布置功课,要我们看日出,但我偷懒,不爱那么早去爬山看日出,于是下午跑去看日落来交功课。那时候的我就总会幻想这些镶着金边的云彩上,是仙人们的战车。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云霞,又让我有机会记起这些往事来。

远远的听见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女居士从远处过来了,包着条头巾,我几乎认不出她来了。居士很喜欢和我说话,总不停的讲着。我想,在这个地方,除了他丈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来和她讲话了吧。她告诉我她以前是本地很有名的一个大仙,很多当官的找她看病或问事情都要预约排队,她说着自己是如何被师父教化学佛的,说着在这里守水库被当地人欺负的日子,说着被人丢砖头砸伤上医院的事情,说着自己如何放心不下这水库里的众生,说着自己为了保护水库里的鱼儿象波妇一样的去骂大街让所有的人都怕她,她一直的说着,我静静的听着。末了,她笑笑,你回去吧,晚上这里我们来守。

慢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似乎有千种滋味。真要是我,为了这些鱼,舍弃所有的生活和享受,这样过也许是一辈子,能行吗?我发愿说要利益一切众生,救一切众生脱苦,真到这个时候,我做得到吗?做不到,我知道自己这个答案,尽管有千个理由,但这一个答案仍说明了一切。我仍是舍不下这个我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踏着淡淡月色,继续朝前走去。